这期间且发生二事,皆在夜里。一为全台大停电,因岳母家为公寓,且值热暑。半夜无冷气,婴孩燥热嚎啕。我记得摸黑里,娘家人在客厅高高矮矮点了七八根蜡烛,人手一块保丽龙片作蒲扇替婴孩扇凉。光曳影摇,仿佛古代场景。
一为“九二一”。又似自梦的景框在灾疫震摇中迷迷糊糊逃了出来。妻自婴孩床把孩子捞起,牵着仍迷糊睡着的我(真是母兽本能的奇幻场景?!)自二楼奔至一楼。有一瞬间我们的廉价烂房子真像要被拆掉一如电影《流浪者之歌》里被不肖舅舅用卡车拖走的吉卜赛铁皮屋。黑暗中全然的恐惧。我记得眼睛适应了黑之后,我盯着我那初睁眼颈脖尚软无法转头的幼孱孩儿,好奇无所畏惧地瞪着那乖异时刻他置身的世界某一角,心想:“你会记得那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