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并不是每个人都对万红和张谷雨视而不见。陈记者在临时为他搭的吊床上观察这个女护士;她嘴对嘴地为张谷雨做人工呼吸;她像是放弃希望似的跪坐在那里;她拉起他的手;她伏向他的耳际,似乎在对他悄语…… 陈记者看着看着,几乎盼望自己和那个垂危的生命对调位置。 许多年后,那时陈记者已不再是个军报记者,而是个运势极佳的电视连续剧策划人。他在向一位年轻狂妄的导演描述他心目中女主角形象时说:“她应该有种宁静的热情,有种痴狂的专注,有种随和却是独往独来的局外感……”他疼痛似的抽一口冷气,将沉重的花白头颅向后一仰。因为他一下想不起多年前见到的那个女护士的名字了。他认为忘了这样一位女兵的名字是真正的苍老,很该死。
出自: 《床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