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面语和口语有着各自的文学危险,在它们身边潜伏着各自的陷阱,稍不留神就会失足坠入。前者是拘谨,不免会失于刻板,染上漠然的表情。叙述过于疏远对象,便缺乏了痛痒相关的同情;后者则极易流于俚熟,与对象走的太近,失去了批评的距离。反之,如若两者融合得好,取长补短,笑过去是神奇的。在诗里,我觉得冯梦龙整理的《挂枝儿》、《山歌》就是极好的范例。俗情俗字嵌在了文雅的格律里,产生的韵致岂是一个“俏”字了得!在小说,当推《红楼梦》为上上品,书面语和口语之间自如的进出和过渡,浑然天成。烟火人气熏然,一片世间景象,却又有仙道氤氲。是从天上看人间,歌哭逼真,几有贴肤之感,但不是身在此山不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