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最要命的问题,就是活得太长。太长,爱恨就都到不了头。鸡汤们总怕我们心怀仇恨,耽误自己过生活,可是忘掉了这日子长久得我根本没力气把谁当成永远的男一号。我只是怕我忘了,忘了自己曾经掉过的眼泪、受过的侮辱,反而把它们认作成长的必然代价,用“多难兴邦”似的受虐狂逻辑来感恩。不,不是的。人之所以为人不是用来相互伤害的,在爱里我学会得更多也更深刻。伤害是纯损失,用任何方式、在任何地方都弥补不回来。所以在浩浩荡荡进入中年之后,我突然豁然开朗,活得舒展得不得了。我再也不会设想见到前男友时,如何穿着真丝衬衣,戴着珍珠项链假装仪态万方地问:你还好吗?假如我遇到他们,一定说:哎妈呀大哥,活这么久还不死是在等着得癌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