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节油气味仿佛催眠剂哄着我进入恒定的工作,工作专注到近于痴呆,快乐的痴呆以致忘记快乐。累了,醒过来,发现自己睡着了。画室在日光灯下的宁静呈现一片无声的吵闹:这里那里都是被灯光平均照亮的画或画册,所有画面抢着说话。美国的生活教会我如何同自己相处,教会我如何工作(倒不见得教会我如何画画)。每次当我买下做内框的成捆木杠背会画室,心里就想,干什么?谁叫我画这么多大而无用的大画?每次办展览,搬运货柜车停在楼下,几条彪形大汉铺一地家伙包装,我就觉得闯了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