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回过万州很多次,但每次都是悄悄的。
昨夜,我坐在王家坡的街心花园里,不停地给陈娟打电话。第十三遍陈终于接了,她说她正和老公一家在外面玩,没听到铃声。我说,我就在你们家附近,你来吗?
二十分钟后,她来了。花园里灯光黯淡,看不清她的样子。她说,我给他们说到观音庙烧香,却跑这儿来了。我想去捉她的手,有些不敢,她穿一件蓝色的裙子,朦胧中端庄高贵。是啊,她是个标准的良家妇女了,也许在万州还算得上个贵妇。八年前她可是相当奔放,但那毕竟是八年前。八年一刹那,少女变大妈,全万州该有几千上万个少女变成大妈呢。
八年前,我也是一个纯情少年。大三了,还没谈过恋爱,急得眼睛充血。一到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录相厅里看来的女人胸脯和大腿。那时吊岩坪上的风气正处于急速的腐化当中,耍朋友开始成为压倒一切的主旋律,从名副其实的操场一直到那个被称作情人坡的草坪,到处是他们勾兑的淫声浪语。
由于觉悟太迟,下手太慢,本属近水楼台的女同学们都被别人搞掂了,室友们劝我把目光放到校外。一位奉节的同学,叫张健的,自告奋勇要带我出山,“要泡妹妹就要去金三角”,他说。
所谓的“金三角”,就是指以幼师、中医校、卫校为顶点的这个三角地带。这三所学校,妹妹特别多,据说也好骗。每到周末,我和张健就鬼鬼祟祟地站在上述学校的大门外,看到顺眼的就上去搭讪,收获了无数白眼。张健上上下下地看我一番,说,这样不行啊,你看你,脸上这么多疙瘩。
于是改成夜间行动,让夜色PS我英俊的脸。张健带我到了高笋塘边的夏利舞厅,传说中的最佳泡妞点。任何一个有志泡妞的万州人,都不会忽视夏利的存在。现在夏利已关门好多年,天晓得有多少人还在怀念呢。
就这样,我遇到了陈娟。
二
这辈子,陈娟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日。
这一句话,要我了的命,要了我的青春,结束了我精神的贞操。
当时,陈娟正在跳舞,摇曳生姿,旁若无人。
我吞了一口口水,对张健说,就是她了。张健定睛看看说,那是陈娟啊,你没戏。
很久以后我印象中的陈娟,还是当初那样简单,就是全身的每根汗毛都向她那个方向飘。看着她的人,她的舞,就想到了床,想到了三角内裤,想到了销魂种种,这种感觉无可阻挡。我仿佛没听见张健的话,跌跌撞撞地向她靠过去。
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我停下来,灯光亮了。我毫无掩饰、恬不知耻地望着她。她斜眼看见我,轻蔑地说了句:我日,哪来的小杂痞?然后就朝门外走出去。
我定定神,摸了摸长满疙瘩的脸,奋不顾身地跟出去。
你跟倒我干嘛?陈娟头也不回,边走边厉声质问。
想跟你耍朋友。刚在一刹那间决定要结束处男生涯的我说。
凭啥子?她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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