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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经典语录
共 146个句子,14部作品,人关注
简介
句子(146)
作品(14)
阿华无所不能。他自己裁布做衣,打造家具,修理沙发自行车摩托车无线电电唱机照相机或那时想得到的所有玩意儿。他从旧货铺买来表芯、表壳,将大钟表表面剪裁成手表尺寸,粘上指针时刻,整个儿精心模仿名表欧米迦样式,发条一转,那表走得精确如仪,再请会“书法”的朋友描出“Ω”字形,超真迹一等,然后戴在腕子上。
打架,劝架,耍赖,斗智,说笑话,讲道理,阿华样样精通,他早岁失怙,上孝敬老母下扶助弟妹,家里一套社会上一套单位里一套他都做得来畅晓条达,上海人是叫做桥归桥路归路动兜得转吃得开头脑光清动作清爽。
出自:
陈丹青
《多余的素材》
什么是颓废?那是电台朗诵全然没有的激情,人性,愤世嫉俗,泼辣健康,因颓废有如药剂,挽救语言的生命与权力:在幼儿园我们就聆听同一种腔调,我们生来最先获赐的无形封锁即不能以自己的性情痛痛快快开口说话——配音,与聆听配音,是唯一的例外,不是么?请诸位再听听。那一代配音演员无不凝聚了过于丰沛的才情,好像他(她)们的七情六欲全都在配音生涯中孤注一掷,此外,这几副优异的嗓音何以自处?而嗓音岂非天赋人权!是颓废激发了邱岳峰的才情,而这才情点燃的正是颓废,在全中国无产阶级大合唱的共振与杂音中,那时,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竟被允许颓废,竟至于肆无忌惮倾泻着颓废而没有人意识到那就是颓废。
出自:
陈丹青
《多余的素材》
转眼“文革”十年。我糊里糊涂学会了连环画、宣传画,甚至画“油画”,还竟出版送展,小有声名了,看来“男女老少裸体模特儿”不画也行?到底行不行呢——如今,艺术学生的说话做事可比咱们少了太多顾忌,去年到美院代课,就听得进修班诸生有句极坦然的说法:上美院图个啥?一是和名家教授混个“脸熟”,二是画“女裸体”。前一说固然乖张,莫说不敬,那会儿根本还没这句说法;这后一说,却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毛主席当年的意思,“男、老、少”是虚,“女”裸体是实:澡堂子里挤满赤条条老少爷们儿搓上抹下的,谈什么“封建思想”、“革命思想”,封建思想横加禁止而男画家“不要不行”的,当然是指隔壁“女部”池子里的女裸体!
出自:
陈丹青
《多余的素材》
早不学,晚不学,偏偏就在那年月,我抹开油画颜料学起不画裸体“不行”的西洋画。结果呢,我画的是胖乎乎笑嘻嘻的毛主席:他老人家成了“文革”初年红遍全国的超级模特儿,在千万幅革命油画中,唯一的“半裸体”也是毛主席:只见他游泳过后身穿浴衣肩胸半露,正慈祥地招手呢。
出自:
陈丹青
《多余的素材》
这就叫开眼界。此后经过,略微留心了。果然,某次是在严冬,竟有七八位腰穿皮质超短裙的“姑娘”沿街蹲开。美女蹲坐,照样身姿好看的,兼且十分“本土化”,她们无所事事而分明有事,其中一位对着手提电话大叫:“咋整呀?你说啥呀!”
明眸皓齿。以我辈对于美女的最高比较级看,她们平均的“好看程度”正像当年军区文工团女演员。
出自:
陈丹青
《多余的素材》
我自知识见寡陋。友人笑说:这算什么?各地宾馆多的是,按宾馆的级别而分年龄、姿色、身材的“档次”,我所去的宾馆在那一带要算是“高级”的,姑娘自然也就出乎其类而拔乎其萃,夜夜上班,白天不出门的。
出自:
陈丹青
《多余的素材》
于是这才逼出来八九十年代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怀旧电影”——也是怎样的闹革命(其实那叫什么革命),怎样的闹恋爱(其实那叫什么恋爱),革命加恋爱,小孩子糊里糊涂养出来。小孩长大了,扒车混票,千里认父千里寻母,那一个个另娶另嫁的老知青瞧着各自的骨血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左右难做人:黄蜀芹导演的几十集连续剧《孽债》讲的不就是这档子事情么?90年代以来类似的影视长片太多了,主旋律莫不是儿女私情中的革命文化,文化革命中的儿女私情。
出自:
陈丹青
《多余的素材》
齐白石先生去世后,他的手稿、草图和晚年的精品,全都捐献北京画院,几个月前,我有幸亲眼看到这批珍贵的文物,总有上千份吧,居然还像半个世纪前那样,以最简陋的方式,就像我们家里收拾早年的信札账单那样,折叠着,放在旧信封或破烂的塑料袋里。为什么呢?因为北京没有这笔闲钱,也没有心思好好整理,装裱,展示,还幸亏靠着画院保护着,珍藏着,动也不敢动。看完丹青先生这段描述,不禁悲从心来。在这样的一个文化贫瘠的国度..
出自:
陈丹青
《退步集》
在所有国家的所有大街,人群只是平凡。打动我的俄国美人并非通常所谓漂亮,而是,很难在别的民族脸谱中频频遭遇这样的面相,怎么说呢:那是有话要说的脸。俄国人的美,并非仅指生理的优越,而是,那脸是可读的,像久已入戏的演员,正当扮演拉斯柯尔尼科夫或玛丝洛娃的间歇。以欧美电影演员判断那所属民族的美,是一场无边的误会,在美国街头你休想撞见雷奥纳多·迪卡普里奥、布拉德·皮特、妮可·基德曼,或者乌玛·瑟曼(对了,虽非俄国人的高挑的乌玛可能是联想俄罗斯美人的类型之一)……但在莫斯科或圣彼得堡,学生,职员,士兵,或身份不明无所事事的人,居然昂着惊人美丽的头,浪费着大有前途的容颜。
出自:
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古人多么懂得尺度与比例。现代摩天楼的体量与高度远远超过了古教堂,惊人,险奇,但无涉崇高伟大;伟大崇高,事关建筑的比例,比例引导观看:人的视线略过寺房的种种结构向寺顶汇合聚集,者观看过程便起崇高之感,教堂的尖顶或圆顶不是句号,不是终结,而是引视线指向天际,为无形的上升感与消失感,赋予有形。 此番在伊斯坦布尔描绘古寺,仍然手拙,那反复的结构多难画,好在有了年纪,平静地沮丧,片刻安然。
出自:
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我四处走动,仰看,数百年磨损擦洗的石柱与瓷面闪着圆润的微光,美极了,美极了,但是不恐惧,不震撼,不被吸引,不分神一一这就是我所谓严厉,严厉的意思,就是进到殿下不容你胡思乱想,唯匍匐跪拜。
出自:
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我从未领教过这等猖狂的钟鸣。南北欧基督教天主教的钟声,大抵单钟、单音,均匀而缓慢,一下一下,庄严慈悲;中国与日本的寺庙钟鸣也属单钟、单音,更其深沉悠远——东正教击钟原来是这样的吗?那像是好几口钟鼎同时疯了,每口钟迸发的巨响有如看不见的金属音柱,在空中发疯似的奔窜,伴着歌唱般的旋律,但不是乐曲,而是钟与钟连串撞击次第交作的轰然节律,简单而鲁莽,精力弥漫,如快乐的疯汉趋于癫狂。
出自:
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倘若眼目疾速,忽然,一个,又一个,三五个,从天而降的雌雄美人迎面走来,倏忽闪过,带着一脸剧情,同时生动地带走了罕见的好身材。即便略微难看或上了年纪的脸也焕发着著名小说著名角色的性格魅力,有声有色地厌烦着、无聊着、满怀心事,恍如经典小说中的庸吏、骗子、神学生、卜卦者、有来历的醉汉……真是神秘而确凿:在俄国人的脸上,我分明读到文学。
出自:
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此外,当你面对单独的脸,有时很难确认他(她)的种属与血缘——我所惊动的俄罗斯美人大致奇异地混杂着动物性和优雅的文化感,年轻人的一脸生气勃勃是如我在自由国家见惯的淳朴与无辜,而俄罗斯式的若有所思(有时,相貌就是表情)会使寻常的脸显得高贵起来。
出自:
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我期待并试图促成中国人看世界的旅行文学,但并不是中国人如何印证西方人已经发现的世界,而是写出中国人自己的眼光。发现,并不仅仅意味着登上最高的山,潜入最深的沟,越过最后一道自然屏障而抵达前人未到之处——如果是这样的话,西方探险家没给我们留下太多机会——发现还意味着从熟视之物看出新意,从平凡之事看到美,从混沌中看见秩序,从无情中写出有情,游记,是考验观察和见地的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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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钟声不管这些。它完全不理会谁是托尔斯泰,谁是俄罗斯与苏联。斯大林当政后,捣毁巨庙——临近地铁站供着教堂倾倒的历史照片——到了叶利钦时代,教堂迅速重建,巍然矗立,钟声大作,何其兴高采烈的巨响啊!我从未领教过这等猖狂的钟鸣。它当下敲乱了我对苏联的数十年想象,但在悚然谛听的片刻,我自以为感到了俄罗斯魂魄:那个真正的,我所不了解的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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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我不知世界各国可有其他古遗址如希腊,城郭历然,柱石遍野,裸裎着前生的骨骸,成全来世的凭吊与赏看:古埃及更古,遗迹多为神庙,玛雅故址倒也完好,巫气太重,都不及希腊城邦的废墟堆,处处留情,给你怀想当初的盛世与人烟。那些年走在曼哈顿,举目仰看,忽儿想:这超级城市总有溃亡的一天吧,数千年后,谁元万里迢迢飞过来,只为瞻仰形销骨立的钢精水泥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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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
《无知的游历》
鲁迅是一个早已被简化的脸谱。鲁迅很早就说过,你要灭一个人,一是骂杀,一是捧杀。大家现在看见了,过去半世纪,胡适被骂杀,鲁迅被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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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
《荒废集》
我的心得是读书不在多,而在反复读。喜欢的书总要读它几遍,才算读过,才能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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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
《谈话的泥沼》
不从众,保持独立人格,坚守个人的价值观,这在中国 非常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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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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