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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经典句子
溯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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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句子(572)
没了伊墨,他仿佛一夜成长。原先沈珏记忆里那个连饭都吃不好的傻子,现在已经能将自己打理得很好。 除了束发。 他总是束不好,往日这些事都是伊墨做的,衣袍尚能看着学会如何穿,束发却难倒了他。试了几次都失败后,柳延摔了木梳,从里袍扯了一块素布,将自己松松垮垮的绑了一下。 晚膳时沈珏见了那块素布,道:“白色是戴孝。” 柳延当场就将那布扯了,连发丝都生生扯下一缕。 沈珏眼皮跳了一下,隐约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爹爹狠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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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痕
《遇蛇》
季玖还是不动,自说自话般道:“我虽不是沈清轩,到底是他转世,这笔帐你要算在我头上,我无话可说。”只是他当不了沈清轩,更不能为他舍弃家业,眼睁睁望着死去的祖宗为他脸上蒙羞,将这么多年的心血化为齑粉。 这一切,他都做不到。他是季玖,只能是季玖,也只能当季玖。 无路可走的季玖。 “只是我当不成沈清轩。做不到的事,别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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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心里的恨意如洪水滔天。却又始终夹杂着一股无能为力。除了这样,他还能怎样?对上这样一个非人的怪物,他没有选择余地,仅有的办法,无非选择最容易的方式解决。 如今那人走了,虽走,却并未答应他。季玖转过身,满脸血污的看着屋外艳阳,不知道这件事究竟结束没有。他想,最好是结束了。 若没有结束,又当如何?季玖无可避免的想到这一点,却想不出对策来,只好看着门外阳光绚烂,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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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不过三年时光而已,连续送走了三个人。沈珏去了佛堂,沈老夫人不见他,谁也不见。自沈清轩走后,沈老夫人就将自己锁在佛堂里,沈老爷跟着一走,沈老夫人就再也未离开过佛堂。 在南院里站了片刻,沈珏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几乎不敢去回忆。回忆太美好,反而刺痛人心。那个笑容狡黠的爹爹、躺在父亲怀里醉卧美人亭的爹爹、握着戒尺打他掌心的爹爹、在院中描画丹青的爹爹,都不在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只能在记忆里寻找,如果有一天,他也死去,除了父亲,这个世上还有谁记得他? 沈珏想,谁也不会记得他。 雪停了又落。天空飘洒着纷纷扬的雪花,沈珏拢紧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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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两人距离不远,却也有几步之遥,温泉蒸发的雾气如薄薄轻纱,若隐若现的横隔在两人中间。轻纱后是伊墨的脸。 沈清轩依旧像第一次见到他面容般,转不开视线。自忖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这般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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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最后他终于发出呜咽以外的声音,却是喊着伊墨的名字,泫然欲泣的道:“你抱抱我。”
“伊墨你抱抱我。”
“抱抱我。”
伊墨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滞涩了一下,脑中浮起那天瘫坐在椅上的沈清轩,那么自然,又那么血腥,带着心如死灰的绝望,对他伸出手,鲜血淋漓的说:抱抱我。
像个快要死去的孩子,对这个世上唯一的眷念,不过是他的一个拥抱。
活了千年的妖,又我行我素惯了,这还是漫长无边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人,那么迫切的需要他。
仿佛除他以外,什么都不要。
可他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了,蜷在怀中的人,却一把扯了颈上的珠子,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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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关好门,季玖歪在床头,手里捧着本书看。也不知多久,便困了,将书收好刚要躺下,便看见窗棂缝隙中有白光闪过,仿佛有人手持兵器。季玖微怔过后回过神,想了下就揭开软被,将被子里那条醉了一个多月的大蛇搂了起来,抱在怀中。 就这么抱着,将粗长蛇身绕上自己的腰,季玖抱着它下了床,走去桌边喝水。 他披着一头湿发,饮完茶水抬起眼来,冲着窗外似笑非笑,那条乌黑大蛇缠在他雪白里衣上,浑身遍布的细小鳞甲在烛光下折射出绚丽光泽,光泽映射在他脸上,那笑容瞬间透出一股妖异之气,仿佛艳毒的妖物。 只这一刹那,窗外人声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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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回到山中,已经是寒冬。刚刚下了一场雪,林木都披了一层白衣,连呵出的气都是白色的,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天寒地冻,林木凋敝,枯枝败叶被白雪埋起来,只有踩上去时,才能感觉到脚下非同寻常的松软。这些枯叶等到来年,就会变成肥沃的养分,深入泥土中,滋养抽枝发芽的树木。它们败落,又以另一种形态回归,生生不息,自然也就没有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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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沈珏看着他们,无法反驳柳延的话,他知道连伊墨都未必说的过柳延,又况论自己。也或许,他并不想辩驳。 身为人子,眼睁睁看着现实残酷落在亲人身上,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无能为力,在他生命里出现过太多次,而每一次,都是自己至亲之人,每一次,他都重复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仿佛他并未长大,仿佛他还是那个幼儿,看着自己的爹爹一夜老去,生命枯竭在眼前。他伸出手,一次又一次试图做些什么,却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深刻的认知到自己的无能。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他们受苦受难,而他在一旁……只能看。 他伸出去的手,一次次颓然收回,带着拢不住的风。 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愤懑与懊恼只能加深这种无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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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季玖在屋外站着,直到那紧闭的房门,像是等得不耐烦一样,自己敞开了。暗喻之意不言自明,季玖的手握成了拳,虽缓慢着,却没有迟疑的走了过去。逐渐靠近那黑暗门扉。 季玖想,就算万劫不复,也要弄个明白。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摧毁了,屋内那人并不在厅中,而是隔着屏风,斜倚着他的木塌,一手支着额望着他,那眼睛既深且寒,如万丈深渊,是泛着嗜人之意的。 看着那双眼睛,季玖脑中浮现的,便是前夜被压在身下的绝望场景。想起那僧人的话,心灰了大半。 季玖说:“我降不住你。” 季玖说:“不管是不是你我前世有渊源,今生我不曾招惹过你,你放了我,如何?” 季玖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我求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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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愣在当场,几乎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酸涩有之,欣慰有之,忿怒有之,怜爱有之。手中墨黑板尺,再也落不下去。 沈清轩低着头,仿若等待裁决,并无倔强不屈的姿态,因为他知道那只会激怒对方,所以他不卑不亢,躬身叩首。 额头重重落在硬石地面,发出一声声钝重闷响。 这是儿子对父亲的请求,仅限于他们之间的高低尊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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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这个夜里季玖的眼睛像一只悲愤欲绝的兽,蕴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绝望。 所以当他的巴掌抽过来时,伊墨盯着那样的眼睛,竟忘了躲。 季玖的手是杀过人的。挽起长弓,可百步穿杨。 他用杀人的力道,抽了伊墨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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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思索片刻,沈清轩写道:我不知晓,你又是如何分辨?
那笔尖迟疑了下,又是缓缓落下,这一回只有六个字,上书:
待我好,便是善。
沈清轩望着那六个字,久久不能回神。
沉默良久,沈清轩执起笔,又写道:
若是先时待我不好,欺我、害我;后又回转心意,怜我、爱我,又将如何。
伊墨很快在他字迹旁添道:
欺她、害她,再怜她、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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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因果循环,缘起缘灭,”老仙低头望着跪在脚边的老人,“你得他恩惠太多,也该回报。” 许明世道:“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老仙继续道:“他用千年道行,在我这里换了他的三世情缘。故他此时是蛇,来生三世却与沈清轩相守不离。你知道这些,还要去帮他吗?” 许明世想了很久,才回道:“他的来生未必与我的来生再有瓜葛,我只知道眼下我要帮他,也是帮他一家。” 一边说着,许明世又补了一句:“我就知道他奸猾。” 老仙甚为赞同这句,附和道:“除了沈清轩一事,他何时吃过亏?” 没错,他活了千年,除了开始上他一当成了妖,后来又何时吃过亏? 懒得争强好胜,也肯不吃亏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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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沈清轩不相信伊墨就这么消失了。这山中的飞禽走兽、绕山而流的清澈绿水、终年烟雾缭绕的山顶温泉……哪一个与伊墨不曾相伴过,况且这山中还有他……没有任何道理,定居在此多年的伊墨会舍了这一切,毫无征兆的说走就走。沈清轩不信。 他能去哪呢?沈清轩翻搅着回忆,从中搜寻蛛丝马迹,却没有一处地方是伊墨可能去的。换一个地方往往意味着要重新开始调整周边关系,那蛇性子冷,又不喜麻烦,当初若不是修炼的同伴都一一坠入魔道,又有魔物天天在耳边呱噪激起了他的杀心,伊墨也不会离开故土。 伊墨不会走。他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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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对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来说,旖旎缱绻只会让她产生眩惑,真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可以为所欲为,甚至不再履行三从四德,甚至会进行一场谋杀与背叛! 必须先冷着她,让她明白,即使她是自小服侍他的女人,也没有一点例外。 只有冷够了,冷到她明白自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了,再给她一个孩子,让她有一席之地。她便会乖乖的,相夫教子。敬重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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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三生三世,执迷不悟,执迷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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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胡说八道,我师父斩妖除魔有什么错!”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妖魔自有道,神仙亦有神仙道,相辅相成。”伊墨把玩着手中镂花银盏,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说:“你师父自诩斩妖除魔,实则滥杀成性,不论善恶一概斩尽杀绝。如此行事,有违人道。坏了妖魔道的规矩,也坏了人道的规则。所以阳寿极短,三十岁不到就毙了命,你却以他为尊,莫非想效法他行事?”最后一句,语气虽依旧轻描淡写,却已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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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我老了。 三生三世,最后只归类到这一句轻描淡写,柳延看着自己肤色光洁的手背,当真觉得老了。 有两百多年的记忆并非好事,两百年前走过的山水,两百年后成了耕地;两百年前的荒野,两百年后成了村落;曾经浪花翻涌的地方,有了城镇;两百年前认识的人,两百年后再也无处可寻。 记忆里的人与事在时光里变迁,以一种不动声色的稳定在推移,将他脑中的记忆洗刷涤荡。 除了头顶星空亘古不变,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改变的。连他自己,都经过了三生三世,面目照旧,心思全非。 那些锐气与傲气,都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惊涛骇浪已经走过,只希望余生安稳,守住这一世岁月静好。 然而,似乎连这一份愿望都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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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柳延将他死死摁在怀里,仿佛要嵌入骨血中,这样就没有分离,就没有烦恼了。 他的烦躁和施力不当,更深一步的加重了黑蛇暴戾。黑蛇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瞬间奔至门口,简直像脱离了牢笼的雀鸟,重入大海的活鱼,全然一番渴望奔赴自由的焦灼,并没有丝毫留恋。动物的本能顽强的可以摧折一切横在面前的障碍。而此刻,柳延的感情,便是他的障碍。 身后一只手伸过来,轻易将他提起,黑蛇转过头,知道来者是谁,却因为一次又一次被拦阻而格外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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