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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经典句子
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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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子(70)
我们如此珍视体验,是因为我们赋予体验众多重大的价值,比方说它能转化人的性格,改变人看待世界的方式。可是这种信念的前提是你还活着,并且得继续活下去,所以那一连串的转化与改变才是有意义的。但是站在死亡面前,再也无路可走,转变又还有什么意义呢?结局将至,于是你上了长城,吃了阿一亲手炮制的鲍鱼;然后呢?去了人生中非去不可的地方,吃了不吃会可惜一辈子的美食,你的死亡就会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吗?这不是悲观消极,我的意思其实是大部分谈论最后一餐想吃什么的名厨,大部分热衷于罗列人生必吃美食的媒体,恐怕都不够严肃。虽然以死做话题,但他们大多没有认真冷静地思考死亡。死亡来临的时候,通常也是我们再也吃不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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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菜谱往往没有机密可言,谁都能学谁都能卖。尽管有些独门配方是店主或大厨保有一生的秘学,非我族人一概不传;可是大家依然相信好厨师靠的不只是锁在保险箱里的神奇配方,更是临灶的经验与存乎一心的直觉“手势”。因此有自信的厨师向来不怕徒弟满师之后起飞脚,四处挂着老师的名号卖艺,说不定他还会因为自己的作品遍地开花而感到自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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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醉酒是不懂饮食艺术的表现,因为餐桌上的艺术“是很文明的,一切讲究节制,为的是更完美的人际沟通。喝酒可以放松神经使人健谈,促进桌上的气氛,但绝对不能让人变成野兽”。所以一个人要是自己吃自己喝,除了只是满足很动物的食欲之外,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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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中国文化是最“工业化”的一种文化,一切花样变化都不出几项基本元素的组合。看似繁杂的汉字,全可化约在“仓颉”输入法的几种笔画之内;青铜器上迂回的花纹也不外数种根本要件的拼凑。但这么简单的元素却能化生天下万物,有创意的厨师自能在里头精细微妙地制造差异;犹如兵马俑虽然成千上万,个个大小相当,但走近一看才发觉原来每个兵俑的表情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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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由于教养困难,奢华容易,我们今天才会把品味许给了奢华,让空洞的无止境的消费去遮掩教养的匮乏。久而久之,甚至开始有人以为英国的传统绅士皆以奢华为人生第一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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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味的最大特性就是它的主观。同一种水果,不同的人会吃出不同的反应。比方榴莲,不喜欢它的人觉得它像粪便,喜欢它的人则誉之为果王。味觉是最私密的感觉,吃到嘴里的东西,你很难告诉他人那究竟是何滋味。比起视觉与听觉,味觉与它的对象太过接近,它们的距离太过亲密;不像看一个美女可以隔远偷窥,尝一块蛋糕你非得放进嘴里不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经验,都有自己的偏好;如此主观,不可分享。这便是“味”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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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资本分成很多种,市场上的金钱资本只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尚有文化资本的存在。富裕阶层也许能在身家财富上胜过多数人,站在金钱世界的顶端,但是说到文化,他们就不一定是最有本钱最能藐视其他人的群体了。而所谓“文化”,我们指的就是一连串各式各样的品味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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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然而,当他跟上时代的浪潮,甚至引领潮流,要为美食正名,要替美食定锚之后,他便发现连自己都被定住了。因应市场需要,因应读者期待,他的写作不再自由。他的写作既参与了这个时代的创造,也被困在了这个时代里面。他最后的出路就是出走,离开他手创的事业,离开他心爱的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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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你看,一种泰国食物被一个潮州人带到了马来西亚,久而久之竟被看做是当地华人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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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这个早已彻底工业化全球化的年代,想要“慢”一点“自然”一点,是得付出些代价的,几乎大部分标榜有机限量传统手工制造的食材都要比集团工业产品昂贵,供应这些产品的食店自然也比较小众而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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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曾几何时,外科医生在西方的地位就和一个理发师一样,是等而下之的低级工作。事实上,替人施行外科手术和替人理发的,往往就是同一个人。当时的外科大夫流行放血,遇到各种大小病症,一律穿孔放血,好让病人的坏血流失,减轻症状。他们必备的工具之一是一根木棍,作用是缠着一块白布以绞紧病人放血处附近的肢体,以防病人失血过多。今天的理发店总爱以一管会转动的红白条纹灯做标志,它的原型正是那根棍子,白色代表缠绕在棍子与病人身上的白布,红色则是喷洒在上头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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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读一点历史,就知道几十年没战乱没灾荒,大体上没人饿死的时候和地方实在不多,而你和我恰好就活在这样的年代和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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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这个时代不再流行方太正正经经教主妇准备晚餐的那种节目了,我们也不再需要一本步骤清楚但图片欠奉的入厨指南;我们要的是镜头花哨但看不懂厨师在干什么的“生活风尚”(life style)秀,我们要的是不知该如何依法炮制但连猪头都拍得分外性感的粉纸画册。假如那些厨师还很上镜,这就更妙了。这些节目之所以类似色情电影,就在于它们都是代用品。一个看色情电影的咸湿佬永远都不会真心相信自己有戏里的角色那么能干,也永远不会以为有一天自己的对手会是从电影跑出来的女优;但他就是爱看而且投入,光是用想的就过足瘾了。我们看“食品色情”也是同样道理,我们不必努力练出一副名厨的身手,但是我们很愿意在脑海里过Jamie Oliver和Anthony Bourdain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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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决定品位搞下的不是品位本身,而是用过这些品味的群体的能耐,它们要开展一场品味战争,竞夺品位的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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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家乡漂洋过海抵达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气候、风土和周遭的声音与气味都不一样了,往往是老家的食物可以延续记忆,使生活稍显安定,使自我身份仍然在时空裂变中维持一统。移民的食物还会顺便带来一连串的链条,比如说专从老家运来家乡才有的原料的小贸易商,比如说专门售卖这类食材和比较花工夫制造的吃食小店,又比如说一整套围绕着这些原乡食物打转的年节仪式和社群,最后还有用原乡饮食聚集乡亲的食肆跟会所。许久之后,当这一切遍地开花,成了异乡中别具异国风味的消费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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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我们能发现言语与食物的一项重大差别了,那就是言语能够拿来遮掩真相,编造谎言;食物则不然,好吃与否,分明判然。所以你应该相信厨师多于作家,因为作家骗你可以骗上一辈子,而厨师就其本质而言是说不了谎的。就算厨师说谎,那也是言语的责任,他做的食物仍然是诚实的,诚实到就像一面镜子,完全照穿他华丽腔调下的空虚与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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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我看电视饮食节目,教人做饭也好,介绍餐馆也好,注意力多在个别的菜式身上,很少有人强调一道菜与另一道菜之间的关系。好比音乐制作,写一首好歌只是基本合格,能把几首歌的顺序安排得引人入胜才叫做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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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什么是米其林?什么是米其林的评星准则?简要言之,那是一种科学。首先,它要求极度的准确。它的评审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美食家,而是一群厨艺分析师;对着一碟菜,他要问的不是它好不好吃,而是它做得对不对。他关心那些食材的鲜美程度,刀法火候是否恰到好处,味道的调配合不合乎比例,质感的层次区分精不精细。从食物的烹调到服务与餐厅陈设的一切细节,米其林都相信其中自有一套严格的法度,它不是主观的审美,而是客观的科学。只有达到了这个最基本的科学标准,才有资格接着去谈创意。明乎此,我们就晓得为什么有些口味不错的地方却不受其青睐了,也许是因为它的手工面搓得条条粗细不同,也许是它的伴菜大小切得段段不一。然而,这真是每一位美食爱好者都会关心的课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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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狄德罗之所以是最早的艺评人之一,并不在于他有开天辟地的创见,而在于这么多条件乃至于机制的存在。这些条件延续至今,虽有变化,但早在法国大革命前便种下了现代艺术体系的社会环境。从这个角度来讲,艺术评论的出现无异于一整套艺术体系之诞生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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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亚洲菜系之中,最早扬名世界的是中菜。但和中国人比起来,日本这个后起之秀在食物文化输出的问题上实在认真得多。他们不仅是个别厨师到了海外仍坚守本色,战战兢兢地试图贴近母国水平,甚至连整个国家也参与进来,力求日本菜出国之后不辱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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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第一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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