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自己必须遏制本应该写出的想法时,我便身处流亡地,或者至少是处在近似流亡的状态。
当我被分解和割裂——我栖身于出生地,大脑却从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文化中汲取营养时,我便处于流亡状态。流亡于地理无关,它是一种经验,不仅局限于从出生地移居到另一个国家。
当我在自己的语言之中,又说着另一种语言,我便处于一种流亡状态:被语言流放或在语言中流放。在母语内部的流放,是从子宫走向世界。我母亲把我生到这个世界,仿佛是把我从她的脏腑中流放。即使在语言中我也没有避难地,我在其中迷失彷徨,流离失所。仿佛我自己也将自己流放。我的流放地在不断变动,我不停地流放自己,以便知道怎样把握自身,抵达自身。幸运的是,我不会抵达,因为抵达只是一种物质的僵化。